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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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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度過了72小時的危險期被轉至普通病房,但他依然沒有蘇醒的跡象,醫生說這個時間無法預期,或許明天,或許一年,也或許更久。

姜雨珂坐在病床前看著他,這三天來她幾乎忘記了所有,忘記了恨也忘記了愛。三天不眠不休,她似乎想通了很多,什麽恩怨情仇似乎都不及許諾能夠平安度過,心路的距離是眼下和已經逝去的過往的差距。人是不是該向前看?

許願走進病房在她身邊坐下,“你去回去休息吧。”

姜雨珂搖了搖頭,此時的她早已感覺不到疲憊。

許願嘆了口氣,“我哥他真的很愛你。打小他眼裏就只有你,那時候我還不懂,只是覺得你連我唯一的哥哥都要搶走。”

姜雨珂轉過頭看著她,這些天那張臉也憔悴了不少,她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再厭惡她了,細想來自己好像不該把韋碧芯和李明勝的過錯遷怒於她,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其實也是受害者,而自己可能永遠也無法體會她從小到大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說到底,她和她一樣骨子裏都太驕傲了。

“我把你和唐衛的事都告訴我媽了。”許願說道。

姜雨珂沒有說什麽,她好像笑了下,那表情仿佛在說:“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這些天接二連三的打擊和沖擊使韋碧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她盯著那份DNA檢測報告,手指止不住地顫抖,這時,門開了,唐衛走了進來。

他面對她坐下,表情木然或者說是冷峻。韋碧芯看著他,難以抑制激動的心情,卻又滿含悲傷和緊張,“小韋。”她喚道。

“我叫唐衛。”唐衛的聲音平靜得透著一絲涼意。

“你什麽時候改的名字?”

“這和你有關系嗎?”

韋碧芯的臉頰抽搐了幾下,“如果不是你換了名字,不,我一早就該想到,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不等韋碧芯說完,唐衛就冷冷地打斷道:“你想說什麽?”

“我——我是你媽媽啊!”韋碧芯的眼淚已經要湧出眼眶。

但唐衛依舊面無表情,“從被拋棄那天起,我就沒有媽媽了。”

“你這是聽你奶奶說的?”

唐衛沒有回應,把目光移向別處。

“不是的。我沒有想要拋棄你。你是我十月懷胎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麽會想要拋棄你呢?”

“你還要惺惺作態到什麽時候?”唐衛突然厲聲道,“沒錯,小時候家裏條件是不好,我爸他沒辦法給你想要的生活,你離開那個家,拋棄那些負擔去過新生活,那是你的選擇!既然選了,你此後的人生就和我沒有半點關系。十月懷胎?那我謝謝你三十年前貢獻的那顆細胞!”

“小韋,你不要這樣說!”韋碧芯痛哭流涕道,“我是想過更好的生活,可那並不是我和你爸爸離婚的真正原因。婚姻不是簡單兩個人相愛就可以天長地久的,我們有太多分歧,我們每天爭吵。我離開他,是想按照我的想法生活,那時我是要帶你一起走的,哪怕再苦再累我也從來沒有想過不要你。是你奶奶不讓,我沒有辦法想著過陣子等我安頓好再去接你也行,可等我回去的時候你們已經搬走了。”

“還真是情真意切。”唐衛冷笑道,“我都險些要相信了。”

“你一定要相信,媽媽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

“那是你的事。這二十幾年我沒有媽媽一樣過來了。所以,你的眼淚毫無意義。”

面對唐衛的冷酷,韋碧芯感到寒徹心扉,“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才會幫著久保桂來對付藝然。可你要明白,她們那是在利用你。”

“我想你還是沒搞清楚。不是我幫著桂姨,而是桂姨在幫我。”

“桂姨?”

“是的,她是這世界上真正愛我爸爸的女人,也是唐晴的媽媽。”

“還真是——你,你肯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人跟你的親生母親作對?”

“她是和我沒有血緣關系,但那兩年,她的存在讓我體會了有媽媽在身邊是什麽感覺。還有,你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是在報覆你,不過不是報覆你曾拋棄我,而是因為你為了錢不擇手段,害死了我的妹妹唐晴!”

“你在說什麽?”韋碧芯已經泣不成聲,強撐著還能說出話來。

唐衛站起身,狠狠地說道:“自己做過的事不管過了多久,總會有埋單的那天!”說罷便轉身離去,留下韋碧芯一人慟哭不止。

唐衛剛出來就接到許願的電話,說是警察打不通韋碧芯的電話就打給了她,好像是審訊綁匪中獲得了一些關於五年前姜雨珂車禍的線索,她於是和姜雨珂一起趕去。唐衛心頭一驚,連忙驅車前往。

警官看到許願和姜雨珂、唐衛一起,遲疑了一下。

許願趕忙說:“這都是我們家人,也是跟這個案子有直接關聯的,您有什麽發現可以直接跟我們講。”

“是這樣,首犯小松搶救無效已經死亡,從他身上呢我們未能獲得任何供詞。現在在逃的還有一個薛剛,就是大牙。小松死亡,大牙在逃這些呢其他三個嫌犯都不知道,我們對他們是分開獨立審訊的。為了減輕罪責,他們倒是把這些年芝麻綠豆所有犯過的事都招了一遍。

其中,這個軒子和小井共同講了一件事,說是五年前他們在一家酒吧打工的時候認識了小松,成了哥們兒。他們記得有一天晚上小松喝多了調戲兩個女生,好像是還被其中一個給打了。那女的開了輛跑車,他就給那車動了點手腳。

後來,他們看新聞說是一個女的酒駕出車禍死了,好像就是被小松動過手腳的那輛。我們查閱了當年的交通事故記錄,發現他們說的應該是姜雨珂的那起車禍。”

從警察局出來,唐衛和姜雨珂都是懵的,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場意外背後還有這個故事,許願並不知道當年的細節,她茫然地看著那兩個人,等待誰能給她一個解釋。

“那天我在酒吧門口遇見了這個人。”看著小松的照片,姜雨珂終於開口道,“還有這個,”她指著軒子的照片,“是他替我泊的車。”接著,她講述那晚的一些細節:

“當時門口有幾個人,都喝了酒,言語很輕薄,我沒有理睬走了進去。我要了杯酒,還沒有喝,聽到一邊有吵鬧聲,是方才門口那個男人在逼一個女孩兒喝酒,那女孩兒已經被灌了幾口。我就過去跟那幾個人理論。他們還真是混蛋,我不記得是用包砸了他的頭還是踹了他下面,反正我是揍了他。

那會兒酒吧裏人不少,已經有人圍了過來,他們大概是看在這裏公然欺負兩個女生不太好,就怏怏地走了。我就這樣跟唐晴認識了。她很漂亮,而且看著就是個好姑娘,一問才知道她是被同學騙到這兒來的。

然後,我就幫她找手機,耽擱了一會兒,後來我猜想手機八成是被想開她玩笑的同學故意拿走的,我還讓她用我的手機給你打過電話,不過你關機了。”

當時自己跑單所以換了另一個號碼,唐衛心裏那個恨啊,如果自己的電話能夠接通,也許就不會——他沒有做聲,繼續聽姜雨珂說下去。

“我們當時就離開了酒吧,她說你說過那天晚上要回家,所以堅持回家。我開車經過車站的時候看到她在那裏,她說去郊縣的巴士剛走,下一班還有五十分鐘,那會兒天已經有了下雨的跡象,我就決定送她一程。”

如此一來就對上了,小松是機械高手,他對姜雨珂的車做了手腳,讓她行駛到半路才出問題,如此說來,他才是殺害唐晴的真正兇手。唐衛不由捏緊了拳頭,如果早知道是他,那會兒就不會那麽便宜放過他。可是,如今小松已死,也算給唐晴償命了。

想到這裏,唐衛看了姜雨珂一眼,她並不知道久保桂雇傭小松的事情,小松因為受雇於久保桂對她丈夫的車動手腳造成車禍害死了她的丈夫和父親,為此小松逃離日本回到中國,又用相似的手法制造了姜雨珂的車禍,讓唐晴無辜喪命。

久保桂不會想到正是自己的行為造成了女兒的慘死,這是巧合嗎?還是冥冥中註定的天道輪回?於是,他做了一個決定,久保桂的事他會一直瞞著姜雨珂,但是唐晴的真正死因他要讓久保桂知道。他尊敬、信賴了那麽多年的桂姨,此刻他決定對她做這件殘忍的事……

韋碧芯和李明勝之間發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吵,具體內容除了當事人無人知曉。在那之後,韋碧芯單獨約了姜雨珂。

那天的氣氛很是微妙。韋碧芯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她應該是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緒。韋碧芯把一份文件放在姜雨珂面前,說道:“這是Rainbow收購藝然的合同,我已經簽字了。”

姜雨珂拿起來翻了翻,還果然無誤,她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看著韋碧芯,等著她接下來還有什麽花樣。果然,韋碧芯見她沒有說話,也不多言,緊接著又拿出一份文件,

“這是你爸爸最後一次的體檢報告。楊醫生你也認得,你不是還有些學醫的朋友嗎,也可以讓他們幫忙看看。”

姜雨珂打開來,清晰地看到楊醫生的備註:“血栓風險”。

就聽韋碧芯繼續道:“你爸爸過世那天的確把我和李明勝叫到公司詢問挪用公款的事情。我承認,那件事是我有錯在先,或許也的確間接導致了你爸爸發病。如果你因此恨我,要報覆我,我無話可說。但是,我沒有故意害人,更加沒有殺人。你的車禍也與我無關。”

韋碧芯說這些時語氣十分堅定,眼神裏也沒有絲毫閃躲。車禍的事情已經基本清楚,所以這一點上韋碧芯沒有撒謊。至於爸爸的發病,即使這份體檢報告沒有問題,也不能證明韋碧芯和李明勝對爸爸的死沒有責任,即使真的沒有,她也不會原諒他們此前的所作所為。

“你覺得這樣就能洗脫嫌疑嗎?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為了錢什麽幹不出來?你都已經是藝然的女主人了,在錢上我爸爸什麽時候短過你的?竟然還能夥同姘頭幹出那種吃裏扒外的事!”

姜雨珂的話說的很難聽,如果換做以往韋碧芯早就發作了,但今天她是有備而來,故此忍了下來。

“首先,我到你家是為了錢沒錯。我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到有錢人家做保姆,靠自己雙手掙錢有什麽問題?至於後來你爸爸娶我,那也是因為你到了上學的年紀,他不想同學們日後議論你沒有媽媽,他需要一個人送你上學,給你開家長會,參加親子活動。而我恰恰是那個適合的人選。

雖然我們的婚姻基礎不是愛情,但那麽多年,我們一直相敬如賓,我也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爸爸的事。遇到李明勝純屬預料之外,而幫他挪用公司的錢也卻有情非得已的地方。我可以對我犯過的錯道歉,但是,不該我背的鍋我也絕對不會背!”

此時的韋碧芯倒是有些骨氣的樣子,但在姜雨珂看來卻無疑只是狡辯。

“所以,你是想要洗刷自己的嫌疑,還是求得我的原諒?”

韋碧芯的臉上露出一絲鄙夷的神情,讓姜雨珂感到非常不舒服。就聽她繼續說道:

“我本來就沒有嫌疑,對你,我也根本沒有奢求任何的體諒。找你來,就是想一次性把事情說清楚。現在,藝然已經回到你手上,過往種種那是你的選擇,我不過問。但是,請不要再把我的兒子牽連其中,無論唐衛還是許諾,都已經被你害得不輕。”

“你說我害了他們?”姜雨珂突然提高了聲調。

但韋碧芯的氣勢更加兇猛,她一拍桌子,“難道不是嗎?許諾被你害得現在還在醫院躺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來。唐衛因為你的關系和自己的親生母親作對,你能體會他內心所受的折磨嗎?這一切都因為你五年前的臆斷和猜測。你自己沒有本事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花了五年的時間偽造身份,改頭換面來報仇。你覺得自己成功了?其實你很可笑,你就是這五年來最大的笑話!”

韋碧芯批頭蓋臉的臭罵竟把姜雨珂罵傻了,她也曾如此在心底裏恥笑過自己,所以此時她想要反駁卻拿不出鬥志。

就聽韋碧芯接著說道:“唐晴,這才是你現在的身份,姜雨珂已經死了,你找不到證據證明你和她的關聯。所以,你不要妄想拿回那個身份。反正藝然又回到了你手上,你就踏踏實實用唐晴這個身份過完下半輩子吧!”說著她的臉上露出一抹諂笑,隨即拿起包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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